(参与2012年7月20日讯)7月17日是浙江省公安厅厅长开门接访日,接访地点设在浙江警察学院 。因浙江警察学院迄今不把房改房卖给我,我决定去向公安厅领导上访申诉。上午7点半乘194路公交车去警察学院,但该路车现在好象改变了路线,直接开到滨江区政府了,我中途换车,因路线不熟,耽误了半个多小时,9点多才到。
警察学院大门口,已有30多个访民在排队领号,领号的地方是在传达室。传室里坐着七八个警察,外面有20多警察和10多个便衣在维持秩序,他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进门要过两个关口,先是安检。上访者要把手上的包打开,把身上的打火机、照相机及其他电子产品(手机除外)拿出来,如果你有饮料,必须先喝一口给他们看看,以证明你带的不是汽油。包里的东西检查过后,一个保安拿着金属探测器,在上访者全身上下探测一遍。安检结束后,访民凭身份证到传达室领号,领了号后由两个警院学生带到100多米以外的小礼堂登记。我包里装着照相机,是准备回来的时候和熟悉的访民一起拍个照的,但在安检时被拿出来存放到传达室。当我领号时,一个女警官看了我的身份证后,对旁边的人说:“吕耿松来了”,他们耳语了几句后,那个女警官就打手机说:“林科长,吕耿松来了”。然后她对我说:“你先站在旁边,等会儿有人来接你”。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一个30多岁的警官来了,问我:“你就是吕耿松?”我说是的。他叫我再等一下,会有人带我去。当时我以为是学院领导要单独接见我,心里还想着怎么跟他们谈。过了一会,一个佩着三级警司警衔的警官来了,林科长叫我跟他走。有两女访民看见我走,也跟了过来。我问这两个女访民是哪里人,她们说是杭州人。她们一路走,一路骂共产党腐败。其中一个说:“公安厅的电话借给骗子打,你说好笑不好笑?”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昨天她接到一个电话说她的医保卡马上就要停了,要了解情况再打另一个电话,她就打了对方提供的那个电话,那个电话叫她往一个银行账号上打钱,她知道这是个骗局。她去核查了那个电话,却是省公安厅的电话,她就骂公安厅是骗子,公安厅说没有打过那个电话。听了她讲起这件事,我想起我也接到过两个类似的电话,也说我的医保卡马上就要停了,但打给我的两个电话开头都是00019,好象是外国的。看来中国的骗子是无孔不入。
我到登记大厅后,先碰到张义才,然后又碰到沈炳炎、周妙英、沈寿荣、徐雪良、叶金娥和她父母亲。后来,凤加文两姐妺、刘训连、朱瑛娣、裘玉梅、沈利华、王利民、许捷、梁丽婉、陈美佳、陈渭湘、施云法等陆续到来。下午邹巍也来,但他没有进大门,在外面等,一直等到我们上访结束。中午公安厅提供盒饭,矿泉水可以随便拿。据老访民说,只有公安厅的厅长接待日才有免费午餐,其他地方、其他时间都没有这种待遇。之所以提供免费午餐,我估计有两个原因:一是公安机关与访民之间的矛盾最尖锐,有安抚之意;二是从安检方面考虑,进门都是严格检查的,如果让访民到外面去吃饭,那么进门时势必还要检查一次,这会引起与访民冲突,如果不检查,则又怕带来安全隐患,所以用提供午餐的方式把访民软禁在学校内。
登记大厅是个小礼堂,我数了数位子,共有442个。礼堂挂着“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的横幅。这是警察学院对学生灌输的教育,“党”置于祖国、人民和法律之上。我的入场证号码是106号,进去我便到靠门边的一个警号为015479的男警官那里去登记。那人看了我的名字后,对我说他是市里的,我的问题是省厅管的,他叫我到前面去。我到了前面,一个警官叫我等着,轮到我他会来叫的。我就坐在大厅里,看见熟悉的人就和他们聊天。11点20分左右,我听到有人在叫135号去登记,便去质问那个说会叫我的警官为会什么不叫我。他说叫过了,我说叫了我怎么不知道?他说确实叫过了,我也不再追究他,到一个警号为010023的女警官那里登记。女警官看了我的名字后,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把我的身份证、入场证和上访材料拿到前面,交给一个警号为000166号的人,那接了我的材料后,又打了一个电话,而且打了足足有一刻钟,然后把我的入场证拿走,把身份证和材料留下。我问他好了没有,他不理我,继续打电话。这时别人都吃饭了,朱瑛娣叫我先把身份证和材料拿回来,吃了饭再说。我就把身份征和材料拿回先吃饭。
饭后大家休息,到下午2点才开继续登记。午休期间,有个女访民胸前挂前着“要求刘力伟厅长接见”的纸牌走过来,梁丽婉给她拍了张照片,然后说:“刘力伟的粉丝都过来”,于是几个挂着“要求刘力伟厅长接见”的访民都走过来,梁丽婉把手机调好后交给我,说:“吕老师,你给我们拍下照片”。我接过手机,按了几下。谁知梁丽婉调的是视频而不是照片,当时大家都没有察觉(放到电脑上才知道是视频,但因把视频当照片拍,图像很糊),刘力伟“粉丝”的合照没能留下,留下一点点遗憾。
大约2点半的时候,萧山访民凤加文轮到接见,但过了一会她又回来了。我们问她为什么回来了,她说她要刘力伟接见,但接见她的人不是刘力伟,而是一个副厅长,她说副厅长没用,她不要他接见,大家都称赞她做得对。这时王利民和许捷对我说,吕老师,你也要求刘力伟接见,不要副厅长接见。我说我倒希望张景华接见,因为房改的时候他是浙江公安专科学校主管后勤的副校长。说着,我想起刚才不知道有没有登记,就到前面去问000166号。000166号说还没有登记,我问他为什么不登记,你把我那张入场证弄到哪里去了?我叫他马上给我登记,他说不登记,叫我坐在哪儿等。我问他等到什么时候,追住他不放。他跑到前面,叫张义才去接见,张义才问他是不是刘力伟接见,他说是不是刘力伟要由他们安排,不能由张说了算。张骂他:“放你的狗屁,你算什么东西!”他灰溜溜地想走,我拦住他,要他登记,或者把入场证还给我。他就往台上走,朱瑛娣说:“吕老师,你追上去!”我没有追上台去,而是往台下兜过去,仍拦住他要求他给我登记。朱瑛娣、王利民、许捷、施云法、张义才等十多个访民都赶过来骂000166号。这时一个佩一级警督警衔的女警官对我说,你们不要骂他了,我带你过去登记。此人大概是公安厅信访处的负责人,1995年我陪一个老乡到公安厅去上访时曾见过她。我对她说,就在这里登记吧,那边是市里的。她说,你是杭州市的,要在那边登记。于是我仍来到010023女警官那里,此时她再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就登记了。这时我才明白,这几个人推来推去,原来是根本不想对我的上访进行登记,这事先都预谋好的。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一进门就有人打电话给“林科长”,而林科长让人把我带到大厅里就晾在一边;这些接待人员看到我的身份证后就给外面打电话商量什么。幸亏访民们帮助了我,否则我真的被他们忽悠了。
我们跟00166号吵了后,王玲儿的侄女对我们说,此人参加过抢王玲儿的尸体,并说是“依法抢尸”。这一下,大家都对这位“依法抢尸”的警察括目相看了。
4点半左右,我终于轮到接待了。一个学生把我带下楼,穿过大操场,往行政大楼走去。我问这个学生,你放假没有回家?他说,回家了,是学校打电话叫他来的。我对他说,我原来也是这个学校的教师,因为反对共产党的腐败,被学校开除公职,他们连本来应该卖给我的房子也不卖给我,所以今天来上访了。他“啊”了一下,说“有这样的事?”到行政大楼门口,校办公室主任周钦远远地跟我打招呼,说:“吕老师,你亲自上访啊?”我说:“切身利益,不亲自来行吗?”。周钦是1985级的留校生,是我教过的最早一届学生。他现在已经是三级警监,穿着白警服。去年12月我到警察学院去找傅国良没找到,碰到周钦,发现他是校办主任,在他办公室坐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他从16楼把我送到大门口,这可以用“亲自”两个字。我离开这个学校18年了,为反对共产党独裁坐了牢,他没有象别人一样把我当“敌对势力”看待,仍对我执学生礼,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好,没有认为他说的“亲自”两字有讽刺的意思。在行政大楼门口,有许多警察,其中包括学生。在门外,有十多个便衣站在车旁,大概是各地来的截访人员。那个学生把我送到了五楼,说你就在这里等吧。在楼道上,也有十五六个警察和五六个穿便衣的小伙子,守着六七个访民(访民和截访人员一眼就能看出)。这时一个70多岁的男访民从接待室出来后,连呼不公平,不肯走。一个40岁左右的二级警督走过去叫他离开,接着五六个警察也围上去,那老汉举起材料,喊着“造假!造假!”,无可奈何地被警察撵走了。过了会,一个也是70多岁的老太太哭哭啼啼地被一个警察带上电梯,四个穿便衣的小伙子立即跟过去,拥着老太太上电梯,估计这个老太太是到楼上去见厅领导的。
接着,就轮到我了。我的接待室在五楼,接待我的是副厅长张景华,我原来也猜想应该是他接待。1993年我离开学校时,他还没有进学校,大概是房改的时候他从部队转业到浙江公安专科学校当主管后勤的副校长,现在他是省公厅排名第一的副厅长,也就是“2号”。因厅长刘力伟突然离开,所以张景华是今天接待中级别最高的人了(一级警监,警号是000002)。张景华坐在栯圆形的会议桌中间,他的右手是一个一级警督,右二是一个二级警监,再过去是一个穿便衣的,在栯圆的顶上,是一个级别较低的警察 。往左面,左手是一个三级警监,左二是个穿便衣的,再旁边也是一个级别较低的警察。这架势,象个刑事审判庭,访民像个受审的被告人,初来的访民,肯定会吓得说不出话来。我进去时,有个温州平阳的女访民还在陈述。她是个民营企业家,好象是被赌场老板骗去了三百万元,温州警方不立案。她陈述的时候,不断地被张景华旁边的人反驳,还不断地催她早点结束。
我虽然早就听说过张景华,但没有见过他。张景华身材魁梧,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我对他说,我的案情很简单,没有刚才那位女士那样复杂,诉求也很简单,只是要求学校按政策把房改房卖给我。张景华听了我的陈述后说,你说的第一点没有法律依据,因为你已经不在学校工作,第二点有道理,但学院给厅里写了报告,说你住的不是成套的房屋,所以不能卖给你。这时另外几个帮腔的人马上说,按房改政策,独用成套公有住房可以卖,但不成套的是不能卖的。我一听,觉得情况有了转机,因为他们现在的借口是说我不是成套住房,而这个借口是不成立的。于是我胸有成竹地对刚才所说的两条理由逐一申辩。我说虽然我现在已不在学校工作,但我在该校工作了十年。国家进行房改的目的之一,就是对我国职工长期低工资实行补贴,补贴的形式就是低价购买房改房。我刚到校时,每月工资是40元,一年后为60.5元,四年后调到88元,1992年调到120元,1993年我就从学校出来了,这十年我一直拿这么低的工资,以后实行高工资,我一分也没有享受到,国家的补贴,我无疑有份。至于第二点,我的住房当然是成套的。张景华说:“学校认为,你的住房有一个房间隔给了107室,所以不能算成套的”。我说:“当时学校的分房方案上是分给我一个小套的,但小套已分完。当时正好有个老干部要分一个大套,大套也没有了。按学校的规定,小套是一室一卫加厨房间,大套是三室一卫加厨房间。107室、108室是两个中套,共四个卧室,108室隔掉一个卧室给107室,正好符合小套和大套的要求,所以学校就这样作了处理。”那个一级警督说:“你隔掉了一个房间后,就不是成套了。”我说:“所谓成套,就是有独立的厨房、卫生间和卧室,我三样一样也没有缺,怎么会不是成套的?”另一个帮腔的说:“你割掉了一个房间,破坏了房屋的结构,就不是成套的了”。我说:“我这边仅仅是用几块砖头封住了门,完全没有破坏结构;倒是隔壁要从墙上打一扇门,破坏了结构。这些都是学校做的,如果说破坏了结构也是学校的责任,这个后果不能由我们承担。”我接着说:“我发现你们接访有个习惯,总是想方设法为被上访人辩护,好象是在审案,而不是在倾听上访人的申诉。”张景华说:“你这个说法有道理,对学校的情况我有所了解,我再去看看图纸”。我说:“你去看图纸最好,图纸上肯定清清楚楚地画着107室、108室是两户成套的住房。”
结束的时候,我对张景华等人说:“就这么小一套房子,十多年来我一直在申请,但学校就是不肯卖给我。请你们设身处地地为我想一想,如果你们处于我这种境况,你们会有什么感受?”张景华说:“你的诉求不算高,我会考虑的”。
我想,张景华如果不变卦,这次上访应该是成功,公安厅也是抱着化解矛盾的态度来对待这次上访的,尽管在登记的过程中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最终还是受到了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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