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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扬右派精神,走多党议会制道路-纪念右派运动五十五周年

Written By CDP.ORG on 2012/06/12 | 6/12/2012


王书瑶
一、纪念右派运动55周年
文章的这个副标题并没有写错,我在本文中纪念的是右派运动55周 年,而不是反右派运动55周年。
右派运动和反右派运动是对立的:右派运动发韧在先,反右派运动跟 之于后,右派运动是中共所说的“右派分子向党进攻”,反右派运动 是中共向右派反攻倒算。右派运动是右派反对专制、要求民主的运 动,他们提出了很多中国要实行民主与法制的要求,这是在中共掌权 之后,中国人首次提出民主要求;反右派运动则针锋相对,坚决反对 民主,顽固坚持一党专政,还把右派分子打入十八层地狱。
右派运动是在中共掌权之后中国民主运动的第一次,它的内容是积极 的,它给后人留下了相当丰厚的思想遗产,其中的很多论述在今天也 还有现实意义和积极意义,它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先知先觉的知识分 子参加,他们的活动和言论影响了后面的几代人,其中有积极的影 响,也有消极的影响:积极的影响是他们思想的穿透力,他们的献身 精神对后人是一种激励;它的消极影响则是,使后来人对参加民主运 动产生恐惧,因为右派们的遭遇太悲惨了,令人望而生畏。所以,右 派运动是我们应当好好纪念的。我们有理由恢复右派运动这一历史事 实。
1957年5月中共开始整风之后,民主党派人士纷纷在座谈会上发言, 创造了一种气氛,但是尚不能称之为运动。右派运动是从5月19日北 京大学的“5.19”大字报运动之后开始的。
5月19日北大历史系学生许南亭第一张大字报贴出之后,当天就有三 张大字报响应,到第二天下午,就有156张大字报跟出,接着,整个 北京大学就成了大字报的海洋,不仅学生和老师热烈参加,它还吸引 了从中央到北京市的党政官员和媒体的兴趣,每天都有数百到数千人 来北大参观大字报。无论从哪方面说,它已经构成一次运动,一次意 义重大的学生运动。这个运动,──以大字报为武器、以大字报为特 征的学生运动,一周之后,象野火一样烧遍了全国,不仅是高校,而 且机关团体,只要是有知识分子的地方,都贴出了大字报。这样,它 不仅是一次学生运动,而且还是一次全国性的大字报民主运动。不仅 全国,全世界都在注视中国的这一次大字报民主运动,远在美国的胡 适先生说,这是另一次的“5.4”运动(大意)。
6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了《这是为什么?》的社论,吹响了反右 派运动的号角,开始了反右派运动。“6.8”之后,右派继续“向党 进攻”,直到7月中旬;反右派运动则是从1957年6月8日持续到1958 年一季度,划完最后一批右派。5月19日到6月8日是右派分子向专制 主义进攻阶段;从6月8日到7月中旬,是右派与中共相持阶段,但是 显然,右派分子是且战且退,处于被动守势。至于对右派分子的迫 害,则一直到1979年方始停止,但是,共产党拒绝向右派赔礼道歉和 赔偿损失,右派分子被迫害的问题,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决。
二、右派运动的思想理论内容
在社会上影响最大的要数储安平先生的“党天下”提法了,它引起了 最高层的震怒,令毛睡不着觉,他被打成了“大右派”进行监督改 造,最后成为“不予改正”的五大右派之一。
北京大学是中国思想最活跃的地方,数千张大字报提出了当时中国急 待解决的很多问题。在本文中,我就挂一漏万地摘出其中的一些观 点。
1、三害(指当时整风运动所要整顿的三个作风: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产生的根源是社会制度。
◆数学系学生徐克学在《卫道者们看》一文中说:
“我们的制度不健全,民主权利不够,这都是产生‘三害’的根源”。(《原上草》226页,经济日报出版社1998年第一版,牛汉、  邓九平主编,下同。)
◆物理系的学生岑超南在《再论“铲草要除根”和“党团员想一想”》说:
“‘三害’的社会根源是社会主义民主遭到压制和党团员的盲目成风。”(《原上草》211页)
2、社会主义需要公有制,同时也要有社会主义的民主政治。
◆哲学系学生龙英华在《世界往何处去,中国往何处去,北大往何处去》一文中说:
“我们有了一个社会主义工业化,还应有个社会主义民主化”,‘民主长一分,生产长一寸。’”(《原上草》132页)
◆群学(物理系气象专业一群学生)在《论“个人崇拜”产生的历史必然性》中说:
“不完备的社会主义民主制度,是给个人崇拜的产生留出了肥沃的 旷野。”(《原上草》135页)
◆数学系学生张景中在《我的看法与解答》中说:
 “候选人名单应多一些,有选择,目前提几个选几个,你随便改掉  一个人也会选上的。”
 “这种选举制度是不好的,显然不是民主,但说不民主,要被别人  说是诬蔑,因此说是有缺点,要改。”(《原上草》第70页)
◆数学系学生杨路说:
 “民主就是个性的解放,是人类最崇高的理想,是我们追求的目的而不是手段。”(北京大学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委员会编印《北京大学右派分子反动言论汇集》13页)
 “真正的民主自由就是在不妨碍别人的前提下,每个人愿意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受任何束缚。”(《原上  草》221页)
他还说:
“你们是只知道有资产阶级民主和社会主义民主,而不承认还有一 般意义上的民主原则。”
3、党的领导只能是教育性的而不是行政性的,宪法没有赋予共产党这种权力。
◆物理系学生王存心在《谈“党的领导”》一文中说:
“(1)、有两种性质不同的领导,一种是‘行政性’的不仅进行实际的领导,而且确有领导权,如高教部领导各大学;另一种是教 育性的,如宣传鼓动,发号召,拟草案……,后一种领导没有强制  性,这种领导是靠‘领导的正确’来保证的。
“(2)、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没有把第一种领导给予共产党,实际上共产党不论多么先进也没有这种领导的权利,……共产党只能争取人民群众接受他们的领导,但不能要求人民群众对他的领导一定要服从,这里不存在是不是‘一定要承认党的领导’的问题,谁正确谁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谁就是领导者。”
4、就是在共产党领导之下,高度集权同样也是危险的。
◆物理系学生王书瑶在《高度集权是危险的》(即《从斯大林错误中  应得到的教训》)一文中说:
“任何时代,权力的高度集中,不论是集于个人,还是自称为一贯光荣正确伟大的集团,都是极大的危险,而当人民群众被麻痹被愚昧,就更加百倍地危险!因为如果这个集团犯有严重错误或变质,就没有任何力量足以克服!(《原上草》207页)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常常把“高度集权是危险的”这一命题同英国人阿克顿勋爵(1834~1902)的“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混淆在一起。
5、民主不是恩赐的,是人民自主的权力所在,要靠自己去争取。
◆中文系学生王国乡在《有头脑的人不要那样想》一文中说:
 “有头脑的人不要那样想,以为如今的民主是给你的恩赐,不!不  是的,这民主是我们自己争来的──里面,还搅和着匈牙利人流的  血液。”
他还说:
 “我们要求健全社会主义法制,争取民主,保障人权和精神人格的  独立──这就是我们斗争的目的。我们要作国家和自己的主人!”  (《原上草》149页)
◆物理系学生燕遯符在《怎么办》中说:
“在英国、法国……工人认为民主自由是人的基本权利,是本分,  而在我们这里,很多人却认为民主自由是领导者给我们的恩赐,有  则感激不尽,无亦不关紧要。”
“让人民确实认识到自己是自己的主人,自己是自己的救星。”  (《原上草》263、364页)
6、胡风不是反革命。
◆物理系学生刘奇弟在《胡风不是反革命,我要求政府释放胡风》一文中说:
 “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材料,完全是一本断章取义、牵强附会, 毫无法律根据的书,反把闲人聊天、侯宝林说相声的逻辑和推理搬  进了法庭。……胡风不是反革命,我要求政府释放胡风!”(《原  上草》113、114页)
这是对民主与法制的要求,对人治的反抗。
7、面对强权压迫,表现出争抗与自我牺牲精神。
◆6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这是为什么》,开始反右斗争,黑云压  城,每个右派都受到挨整的威胁,陈奉孝于7月5日,在名为《如此伎俩》的大字报中说;
 “因此根据前车之鉴,他们会在‘百花社’和‘广场’编辑部中找出一个所谓反动分子来,……进行逮捕和法办,
“我是这次运动中的积极参加者和组织者,我发起创立了《自由论坛》,参加了‘百花社’,后来又以个人的名义参加了《广场》编  辑部,我的一切活动都是公开的,……那么请你们来找我吧。”
等等。
(北大的右派资料比较完整,1957年8月北京大学经济系政治经济学 教研室编写了《校内外右派言论汇集》;1957年10月北京大学社会主 义思想教育委员会编印了《北京大学右派分子反动言论汇集》,根据 这两份文献,牛汉与邓九平编辑了前面引用过的《原上草》。前面那 两份文献,已经有了网络版,但是在网上却不能显示。)
除了右派们的这些思想,就是右派们的献身精神。全国划了55万右 派,有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的被劳改,有的被劳教,有的被劳 动考察,戴了右派帽子就是阶级敌人,就是被歧视的贱民。但是,他 们多半能坚韧不屈,坚持自己的理想,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下,探求中 国的民主之路。其中有一些人为了真理而献出了自己年轻而可贵的生 命,林昭是我们最为熟知的一位巾帼英烈。在北京大学所划的近800 右派中,文革中被处死者多达九人,他们都是因为以各种方式反抗共 产党的暴政而牺牲的,他们是:林昭、任大熊、顾文选、沈元、张锡 锟、吴思慧、黄宗奇、黄立众、任宗正;另外还有,死于暴力一人: 施于力;病饿而死六人:刘奇弟、陈洪生、朱祖勋、黄思孝、肖其 中、袁植芬;自杀14人:敖瑞伯、贺永增、林国策、郑光弟、章鹏、 孙贤义、黄茂兰、敖乃松、周云霞、林生方、许世华、卢贤军、冷 辛、邵XX;死因不明二人:胡稼胎、吴兴华。
死难者共32人。我们应该好好纪念他们。
三、走多党议会制道路
我纪念右派运动而不是纪念反右派运动,是因为,右派运动是一次民 主运动;而反右派运动是反民主运动,纪念他们的含义是不同的。前 者是弘扬这次运动的积极方面,后者则是分析它的消极影响。
中国的民主运动不能停止,也没有停止,当时最年轻的右派们现在都 已经七老八十了,可是,因为中国民主运动的需要,只要还有余力, 老右派们还是应该和需要继续积极参加到中国新的民主运动中来。
中国的民主运动之所以需要是因为中国仍然是一党专政,人民没有自 由和自主的权利,两极分化和腐败越演越烈。
1957年我写《高度集权是危险的》的时候,对我国的政权体制应该是 什么样子还没有认识,那时还年轻,还只是在学物理,对西方国家的 政权体制一无所知,经过这几十年来的观察、学习和探索,终于对西 方的民主体制稍有了解,经过比较,我现在认定,尽管它还有各种各 样的缺陷,多党议会制还是最好的民主政权体制。
这些年,还经过了许多的思想意识与主义流派的思辨,这些理论还相 当复杂繁琐,我现在放弃了对这些抽象思维的探索和讨论,只是简单 的坚持一个信念:中国必须而且只能走多党议会制道路,在坚持这条 道路的时候,我们不进行意识形态的讨论,也不争论,是的,不争 论,我们只有一个行动的目标:公正透明自由的一人一票的直接选’ 举〔改为“公开公正公平、一人一票的秘密投票选举‘或许较好吧? 下同──洪哲胜编按〕。
不讨论什么是极权主义、什么权威主义和什么是威权主义,也不想弄 明白哈维尔主义还是波兰人的什么思想,也不讨论有没有敌人,还不 讨论民主社会主义和社会主义民主是不是真的民主,不讨论共产主义 的对错,不讨论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等等,不讨论这些,其实我们的 要求与政治实际的需要都很简单:即,不允许任何政党或个人的专 政;言论自由,组织政党自由;军队为国家所有;由全体公民一人一 票公正自由的进行选举,由这些公民投票选出的议员组成议会,由这 个议会选出总统和总理,组成政府,由这个政府管理这个国家,这个 国家有宪法和完善的法律体系。与多党议会制同时存在的当然还有舆 论监督和司法独立等等。由于有了这样产生的议会,国家实行什么体 制,奉行什么主义,概由议会决定。由全体公民直接公正自由地选 举,这就是我的最低纲领,也同时是我的最高纲领。
四、对时事的一点评论
最近在网上刮起了一阵妖风,说中国共产党已经分裂成了两派:第一 中央和第二中央,第二中央甚至凌驾于第一中央之上;第一中央好, 第二中央坏。比如说吧,所有的“维稳”恶事都是第二中央周永康在 江泽民的指使下干的,而第一中央的胡锦涛则被架空了,胡、温等人 是清白的。他们极力鼓动胡锦涛拿掉周永康,中国好象由此就会走向 宪政。
但是,维稳经费是谁批准的呢?是不是集体讨论的结果?维稳活动胡 温知不知情?就拿陈光诚的事来说吧,胡锦涛如果指示山东省委书记 姜异康,不许迫害陈光诚,姜异康又指示山东省政法委书记柏继民不 许迫害陈光诚,柏继民敢抗拒吗?周永康有什么可能从中作梗?公开 对抗吗?已经公开对抗了吗?刘晓波被判了11年徒刑,胡锦涛不知情 吗?他们放出这些烟幕弹来是什么意思?我们应该好好想一想。但 是,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是为什么?这些人已经不是简单的“五 毛”,他们高级得多,应该是“五十毛”吧。
最近,还有一个更为骇人听闻却“令人鼓舞”的“新闻”:中央已经 决定实行宪政,说是“中共中央政治局核心领导人已经达成四点共 识,将在十八大宣布重大决定,中国从此走向人民民主的道路,主要 内容包括:组成各界人士参与制定新宪法、宣布中共历史使命已经完 成、平反“6.4”和法轮功、实现军队国家化。”这种荒谬的言传居 然还有人相信。这好象是说,狼可以放弃吃肉,放下屠刀,立地成 佛。如果真是那样,我们还会象现在这样生活在恐惧之中吗?还说现 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书记周永康已经“靠边站”了,可是 我们的政治生态环境有任何一点改善吗?一党独裁的政治体制有丝毫 的改变吗?公民的言论自由、结社自由和选举权、被选举权得到落实 了吗?天安门母亲群体的状况有了一点实质性的改善吗?谁能给出一 点靠谱的回答?为何总要迷信执掌权柄的“大哥”或“老大哥”?
〔原载《民主中国》2012-06-02;http://minzhuzhongguo.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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